周雷说道:“朱秀福,这一次算是你给我们帮了点忙。但是,今后你不得在周家泽再为反动派做事。否则,你绝对没有好下场。”朱秀福哆哆嗦嗦地说:“不管怎么说,我送你们出来,庄前桥口一点都不曾给你们打拦头拌,可你们不但没感谢我,还要扒掉我身上的钱。”
周雷一把抓住朱秀福的户领,说:“姓朱的,你真的不想活命吗?”朱秀福乞求说:“好好,我拿钱,但你们拿了我的钱,就不能还要我的命呀。”周雷凛然地说:“我们说话是算数的,说不要你的命,当然不会对你下手的。”朱秀福活活抖抖地将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给李秋根。周雷扬着手,笑着说:“这就很好了嘛,你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?那么多的钱放在你那里也是个浪费。朱保长,你请回吧。”朱秀福一听说叫他走,连忙躬着腰鞠了两个躬,说:“唉唉,我这就走了。”
朱秀福来到庄前桥,匪自卫队员招呼道:“外甥女、外甥女婿送走了。”朱秀福有气无力地说:“送走了。”他向中槛庙走去,看到挨家挨户搜查的自卫队员,歇斯底里说:“你们这些人忙翻了天,简直是大白天里点蜡烛,所要找的人早已插上翅膀飞掉了。”他进了庙门口,对远处的潘金山喊道:“别要折腾了,到庙里歇息神吧。”潘金山一听,便疑惑地往庙里跑。
“朱保长,你今儿怎么啦?”潘金山看他那狼狈相,便问候道。朱秀福垂头丧气地说:“周雷他们两个人溜掉了。”潘金山拍着腰里的枪说:“这怎么可能呢?庄前桥口,东桥口,这两个地方我都派了两三个人扼守,他当真插上翅膀飞出去吗?”“他胆大包天,两个人闯进我的家,穿走我家的衣裳。眼睛一眨,他周雷雄鸭变老母鸡,……”潘金山笑着说:“你说错了,应该说眼睛一眨,老母鸡变雄鸭。”
朱秀福摆着手说:“潘队副呀,我说的不错啊。他周雷穿起我家死鬼女匠牛喜的牡丹花绿色旗袍,盘的妈妈鬏,耳朵上戴金坠子,颈项戴项圈,手戴银镯子,脚穿绣花鞋,脸上抹得粉团花色。挽着我的膀子,吃住我喊他外甥女,另一个虫头戴礼帽,身穿长袍子。他们二人把我掳到冯家墩后面的沟头,还扒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。”潘金山攥着手说:“朱保长,你一向蛮英明的,今儿怎这么窝囊的?”朱秀福气恼地说:“如若有人拿枪顶住你的后背脊,你不窝囊,要么就想个死啊。……周雷离我家时,还顺手拿走我吃的一包香烟,枪口顶住我,从庄西头绕到庄前桥,……”
潘金山急躁地说:“你从庄前桥走过,怎不曾向把守在那里的弟兄递个眼神?”朱秀福苦涩地说:“我何尝不想他们站岗的三个弟兄伸出手搭救我,周雷他多促刮呀,他先上前跟他们打招呼,走过去又掉过头去向他们做出媚态,而后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口口声声叫我娘舅送他一程,真叫个比女人还要女人,弄得我只有点头的份儿。”李方莲走了进来,笑着说:“周雷这个虫确实厉害,把朱保长给害苦了吧。”朱秀福摆了摆头,说:“让你李队长失笑了。”
李方莲吱着嘴说:“朱保长,你说这话,可就不好了。告诉你吧,半个多月前,我也吃了这个虫的亏。我从小河南走到庄东巷头,望到季上胡的尸体躺在路口上,他周雷陡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户领,缴了我的枪,扒走了我身上将近十个银元,最后我两手空空的往自己家里走。”朱秀福惊讶地说:“今日这个虫在冯家墩北边沟头扒走了我身上十来个银元,如不依他,他就叫我的尸体填那个沟头。”
李方莲晃着脑袋说:“周雷这个细虫子才来周家泽的时候,面黄肌瘦,当时他叫个什么名字的?”“哎呀,赖杠头林志龙的徒儿,名叫个林云颖,大家很喊他小杠头。后来离开了林志龙,在冯倚山、李善礼两个人家里跟庙里做伙计,”朱秀福歇斯底里说,“想不到三五年一过,他倒混成了新四军里的一个尖兵。”
潘金山恼怒地说:“你们都别说了。妈的,周雷他这个新四军的尖兵一天不死,我们这几个人就一天不得安稳,睡个觉都得提防。周雷这个外地来的一个虫,怎这么凶呢?今日里他竟然巧扮起女人来,简直滑得像个泥鳅。哼,今天,我把话说死了,悬赏一百石小麦,不管是哪个捉住他,或者打杀他,都是这个价码,决不食言!”